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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4/7 8:32:00
                            

原创多多人间故事铺

深度老龄化、离婚率高居全国榜首的东北,尤其三四线小城,老头拥有“隐婚”伴侣已不是家丑,而是高龄空巢老人与中年单亲母亲之间公平的交易。老年人的心理、生理需求如“隐秘的角落”,单亲母亲则背负着小镇青年光鲜生活背后的房贷、车贷、信用卡。

辽宁鞍山,三线城市,老龄人口近百万。律师崔先生感叹:母亲过世不到一年,92岁的父亲丝毫不悲伤,反而放飞自我,坠入爱河。“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这是老父亲如今最常哼唱的小曲。

崔先生那天给父亲送菜,正赶上父亲洗澡。老爷子全身赤裸缓缓从浴盆中站起,手扶保姆肩膀,两脚跨出浴盆。保姆拿一块大毛巾围住老爷子下身,形如超短裙,又拿小毛巾包住老爷子头顶,老爷子换上干拖鞋,穿过昏暗的客厅。崔先生拿来浴袍,“用不着,你走吧!”老爷子说罢,爬上双人床,双手抚平一对新枕头上的褶皱,拉上窗帘,轻声唤保姆秀华进屋。

二人新布置的卧室摆满老爷子在职时的奖状、奖杯,报道过他的报纸镶进镜框挂在墙上。人参、燕窝、茅台、五粮液塞满玻璃柜。崔先生老母亲生前独居多年的房间如今空荡荡,隔壁则又隐约传来老父亲“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的哼唱。

58岁的秀华刚到崔家时月薪元包吃住。相处仅一周,老爷子就把每月元零花钱给了她,二人低调同居。除了在崔家元收入,秀华还有元退休金,常年不在家房子出租每月元。

在鞍山,一张“毛爷爷”够三人烧烤、四人吃锅包肉、溜肉段,且当地房价略高于鹤岗,月入0的秀华完胜公务员、教师、医生。身上的貂皮大衣、羊绒衫是崔老太生前舍不得穿压箱底珍藏的。纯金项链、耳环、翡翠手镯是上一家老爷子送的。唯有手上的旧金戒指是10多年前丈夫在世时的一点纪念。

偶尔,崔先生恭维秀华:“大姐,你挣得比我打官司多。”秀华苦笑:“老弟,你知道我儿子欠银行多少钱吗?没权没势不能给儿子安排工作,再不买房买车,连媳妇都娶不上。”

每逢休息,秀华去儿子的新房时,会带上老爷子的医保卡,不花钱在药店给儿子买口罩、维生素、钙片,给自己买点中药。

儿子的新房位于华润地产某高档楼盘。四年前,她拿出全部积蓄为儿子首付40万,儿子贷款20多万买房。儿子开小店收入不稳定,她每年还贴补六七万帮供房。

有时,一辆红色小奔驰停在崔家楼下,身穿红色“加拿大鹅”,头戴黑NY棒球帽的男子下车,秀华把整箱水果、海鲜、饮料塞进后备箱,红车驶离,母子以这样的方式短暂相见。

春节长假,秀华收到崔老爷子元红包,“二人世界”过年。崔先生回想母亲在世时,除夕、初一、初五、十五,不厌其烦叫他来吃饺子、烙春饼。今年,父亲一次没找他。崔先生妹妹手中的备用钥匙也被父亲收回。

那天吃饭,秀华坐在老爷子右边,老爷子用右手拉秀华,只能用左手吃饭,颤颤巍巍夹不起菜。“爸,好好吃饭,你不是左撇子干嘛装左撇子?”女儿让秀华换到左边坐,老爷子却改用左手拉秀华,右手给秀华夹菜。

女儿尴尬转过脸,却瞄到母亲过生日时的旧全家福。她哽咽着问:“你怎么对得起我妈?”老爷子怒怼:“巴不得她早死几年,90多岁才把她熬死,她早死20年多好!”女儿憋住哭腔夺门而出。

崔先生说,秀华是父亲的第三任保姆,老爷子如此“怜香惜玉”只因她是三人中唯一愿意加薪同居的。第一任保姆“只干活不陪睡”。第二任保姆拒绝老爷子却向单身的崔先生表白,如果崔先生有意和她搭伙,她可以按目前的工资继续照顾老爷子。“一石二鸟”、“父子变情敌”,崔先生细思极恐。

在当地乃至东北地区的家政市场,保姆大体分两类。一类是普通保姆,只提供家政服务,一般不承接照顾独居异性老人的工作。另一类则是“保姆伴”,只服务相对富裕的独居老头,可以同居。“保姆伴”除了月薪高于普通保姆数百元,与老人“日久生情”后,有望掌握老人的财政大权。

面对子女数十万元的婚房、彩礼或无业、啃老,一些离异、丧偶的单亲母亲优先选择当“保姆伴”。

比起中年女人无法扭转经济困境的再婚,当“保姆伴”反而得到不少身边舆论的同情、包容,人们普遍理解她们不为男人,只为孩子,不为情,只为钱,正如抖音那个流传甚广的段子:一个农村保姆拒绝了城里老教授的求婚。她说:“我拿着工资伺候你可以,让我变你家免费劳动力,没门”!

与自己受理的家庭纷纠案当事人张先生相比,崔律师些许庆幸。毕竟崔老爷子仅沉迷于“晚年的幸福”,没太出格。“父子大战”却让张先生及两个姐姐濒临崩溃。

这个春节,医院24小时陪护85岁的父亲。父亲苏醒后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我恨你!”

父亲突发脑出血住院抢救前的一周,张先生还被父亲拨打了,老爷子要找警察把儿子带走。

张先生父亲家位于公园湖畔别墅。七年前,母亲过世,当时78岁的父亲悄悄与家里46岁的保姆同居了。儿女私底下给保姆取绰号“樊梨花”。那些年,保姆多次跟老爷子吵架哭着跑回郊区老家。每次都是张先生开车带父亲拿一万块钱把她哄回来。亲友戏称:“三请樊梨花”。

去年,老爷子看新闻得知法律新名词“居住权”。他打算给之前的遗嘱增加条款,为保姆设定“居住权”。即便他过世,保姆仍可在别墅居住。居住权到期,子女方能卖房分钱。

女儿怀疑保姆吹“枕边风”蛊惑父亲。张先生担心父亲与保姆登记结婚或改遗嘱,他偷偷撬开父亲的抽屉拿走身份证、房产证、户口本和遗嘱。老爷子发现后,无论儿子如何解释,他执意报警,指控儿子私闯民宅、盗窃。之后,老爷子将门换锁,拒绝给儿子开门。

张先生和姐姐商量,解雇保姆,由退休的两个姐姐、姐夫全职照顾父亲。和保姆谈解雇却异常顺利。保姆只有一个要求:一万元“遣散费”。她向张家儿女坦白,当初不敢拒绝老爷子动手动脚直到被迫同房,只因那时儿子上大学,学费生活费没着落,她怕失去收入。眼下即便张家不解雇,她也会找机会走。儿子已在广州买房结婚,她也有了退休金。老爷子一厢情愿提出居住权,只是为了挽留她。

拿到“遣散费”次日清晨,保姆没做早饭,把老爷子的工资卡留在餐桌上,不辞而别。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2瓶茅台酒及卡里七千多元退休金。

多次拨打保姆电话都关机,得知儿子要报警并打算去保姆老家要回财物,老爷子抓起鸡毛掸子冲儿子身上抽打。张先生捂住胳膊上鼓起的血痕问道:“不用她,你会死吗?亲闺女伺候你,难道不如保姆?”

老爷子瘫倒在地,老泪纵横:“那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小宝贝儿!”

一阵酸楚涌上张先生心头,从小到大,父亲从没叫过他和姐姐“心肝宝贝”。母亲去世,父亲也没流几滴泪。

父亲出院后走路晃晃悠悠,外出坐轮椅。两个姐姐随时要清理老人发怒摔碎的碗碟和倒扣在地上的饭菜。老爷子能自己如厕,却经常当着儿女尿床、尿裤子。

天气渐暖,张先生推着父亲走到自家葡萄架下,父亲盯着葡萄藤问:“她接电话了吗?”去年中秋,也是葡萄架下,保姆登梯采摘,父亲抱着大筐装葡萄。保姆时而递一两粒给老爷子品尝,老爷子酸得紧闭双眼,转而又笑眯眯地说:“咱俩酿葡萄酒味儿最正。”

张先生陷入自责,他认为是自己的错酿成眼前的结果。他蹲下身子握住父亲冰凉的手。老人眼圈浮肿,目光呆滞,形神酷似电视剧《都挺好》里失恋的苏大强。

“在80岁老头眼里,我是青春美少女”!57岁的张英一开口,逗得姐妹前仰后合。她身高,姐妹们叫她大英子。

在老小区一层的小中介公司里,每周六,老姐妹们都来喝茶打扑克,戏称“名媛下午茶”。失业“名媛”大英子借宿店里快半年了。

傍晚,大英子送走姐妹,反锁铁门,沙发铺上被褥,从水壶里捞出煮鸡蛋放脸上滚动按摩,躺着刷刷抖音。“保姆拒绝老教授求婚”的段子,百刷不厌。

半年前,大英子陪伴了6年的老干部过世。帮子女料理完后事,她把八万元积蓄转存进儿子名下。她没去儿子家住也没租房,只想尽快再找个老爷子。“趁我活蹦乱跳再干几年,儿子家房贷最快后年还完。”

待业的日子,大英子很忙。上午帮店里接待,下午帮一个单身母亲接孩子做饭,月薪元。其间相亲三次,一个58岁电工,退休金不到;一个65岁老厂长,做过心脏搭桥手术;一个比她小3岁的快递老哥,供完儿子大学又要供研究生。此情此景与她40岁那年离婚后的N次相亲如出一辙。

每次外出前,她用染发梳小心翼翼遮盖前额成片白发,从LV包里掏出剩半截的雅诗兰黛口红给干裂的唇润色,拿仅剩一瓶底的迪奥香水轻喷两下。独处时,打开上锁的铁柜,抚摸黑色长款貂皮大衣,或披上蓝色貂皮夹克在镜前端详自己。

她年轻时遭家暴、离婚、下岗、开店血本无归,现在痛苦往事早已烟消云散。四年前,她卖掉老房,在老干部资助下,首付30万,给儿子买下黄金地段总价60万的百平米精装现房,又用工资和退休金帮儿子还了十多万贷款。

儿子职高学历,工资不到,但上班开宝马,回家住豪宅,一身大牌,在亲朋好友眼里活得十分潇洒。儿子体制内的工作则是老干部生前动用不少人脉为她兑现的承诺。

回想起和老人同床共枕那些年,她有时像情人,有时像女儿。“老爷子不差钱,最缺陪伴,对性充满幻想,有心无力,而我只缺钱。”

老人5位子女中4人早年定居外地或国外。唯一在鞍山的女儿身居要职,每月最多看望两次,但经常安排司机送高端的食材和酒店的饭菜,还给大英子不少淘汰的高档女装,大牌鞋、包、化妆品。“他家人唯一聚齐的一次,是老爷子的葬礼。”说到这儿,她眼眶微红。

大英子感慨,这样的“宝藏老人”可遇不可求,花钱自由,子女不插手。很多老人表面上住大房子,退休金六七千,但财政大权早被儿女牢牢控制,买菜都不自由,基本没有富余的零花钱。

“伺候这样的老人,除了死工资,捞不到任何油水”,这正是她半年没找到合适雇主的真正原因。

52岁的社区保洁员玉梅每次扫马路经过大英子的小店,总进来接一壶热水,和姐妹说说话。摘下防尘帽,满脸皱纹、头发花白却掩饰不住她酷似影后刘晓庆的容貌,的个头清瘦苗条。玉梅经历过更深知,不是谁都能迈过心里那道坎,不是谁都有勇气让比自己爸岁数大的老头子又搂又亲,甚至鱼水之欢。

玉梅年轻时,刘晓庆的电影《火烧圆明园》家喻户晓,玉梅也成了钢铁厂食堂“卖饭票的刘晓庆”。但37岁“流年不利”,下岗、离婚、净身出户、儿子辍学当美发学徒。她因形象好又老实正派,亲戚介绍她到高级知识分子家当保姆。

家中只有一位当时72岁的退休高级工程师,老伴过世。这位祖籍上海的老人儒雅有情调,早年多次出国考察,会说英语、俄语、德语,还会拉手风琴,跳交谊舞。

老人喜欢深夜播放海边模特比基尼走秀的光盘,跟着音乐哼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让玉梅坐在身边一起唱,或放舞曲教她跳华尔兹。有时老人放电影和玉梅一起看,没演多久便出现“大尺度”镜头,玉梅害羞逃回房间。

玉梅外出时,老人总把她房间晒干的衣物叠放整齐,包括文胸内裤,玉梅尴尬却不敢言。

正逢夏天,有一次玉梅半睡半醒,恍惚间察觉人影晃动,只穿一件吊带背心的她猛一睁眼,老人正坐在床头笑眯眯盯她看,近到能闻见老人呼吸的烟草味。遭遇这次惊吓,玉梅睡前除了锁门,还用桌椅顶住门口,上面放一个倒立的啤酒瓶。

某天,老人躺着呻吟说腰痛,让玉梅帮按摩。看到老人光着膀子只穿短裤卧在沙发上,她不敢靠近,劝老人去楼下医院。老人立刻从沙发跳起来:“你装什么黄花大姑娘!”

老人坦白,希望玉梅能和他同居,承诺可以涨工资,还可以结婚登记。“对不起,我想以后找个同龄人过日子”。一向言谈儒雅的老工程师变脸怒斥:“再嫁个下岗工人,有意思吗?早就有退休老师,护士长追求我。我图你长得漂亮岁数小,把我伺候好了,我的退休金、大房子,够你一辈子!”

但玉梅只想尽快逃离。

辞职不久,玉梅和出租车司机老孙搭伙过起日子。与玉梅同岁的老孙也经历过下岗、净身出户。他每月承担元房租,给玉梅七八百块钱生活费,除去两人吃喝所剩无几。玉梅每天做饭、送饭、洗衣、刷车。那些年,她拖欠万元养老保险一直没着落,自己唯一的收入是养几只小狗崽,大点再卖,一年赚三五千。

一晃8年,玉梅打算和老孙领证申请保障房,老孙却提出分手。当初他留给女儿的老房拆迁,如今女儿拥有两套回迁新房并结婚生子。她恳求父母复婚一家团聚。母亲帮她带孩子,父亲跟她和丈夫一起经营汽修厂。

老孙退了出租车,搬离出租屋那天,塞给玉梅两万块钱补偿。一纸箱旧衣物、一只没卖出去的萨摩耶狗是玉梅这些年全部家当。临走前,她把缸里剩的4棵酸菜捞走,回到老母亲家暂住。拿一万元给理发店打工的儿子送去,剩下的一万补缴养老保险。前年,玉梅正式拿到每月2元退休金,并一直在社区干保洁。

回想从前,她最痛心的并不是给老孙当了多年“免费保姆”,而是每次接完儿子电话时总默默流泪。“儿子相亲四五次都没成。农村出来端盘子、当美发小工的丫头都不乐意跟咱处对象,嫌没铁饭碗没房又没钱开店。”

资源枯竭,就业机会少,年轻人大量外流,东北多数城市难逃此宿命,鞍山这个上世纪“祖国钢都”也不例外。除了体制内和服务业,留下的年轻人没有太多选项。即便创作出《可可托海牧羊人》的灵魂歌者王琪,在故乡鞍山时也只能选择当厨师。

如果说在广东看不出谁富,在东北则看不出谁不富。年轻人哪怕月入仅三千甚至无业,照样光鲜体面。围炉烧烤,小酒微醺,名包潮鞋傍身,互晒新房新车,官场人脉更是酒桌谈资。

年轻人的父母如果不能搞定子女的铁饭碗,也不能资助买房买车,必然处于“鄙视链”的最底端。

转眼春暖花开,秀华上山给崔老爷子求来平安符,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老爷子活到岁。如果再能陪老爷子五六年,她至少能存下三四十万,还清房贷车贷,也够养老。

大英子依旧在寻找独居老人。她刚拒绝了一位诚意再婚的退休警察。虽然老警察身高,年轻时英俊魁梧,但儿子创业失败、离婚,完全靠他接济。

玉梅拿出积蓄和儿子一起买下临街老小区一处门脸房,现在出租,日后开店。她和二姐盘算,等送走了老母亲,她们俩就搬到一起相互照顾。

张先生每天推着父亲湖边漫步,老人盼着“小宝贝”哪怕有一点点消息。儿女们经常引用一句诗:“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街头巷尾,“老头征婚”、“退休金元找老伴”的小广告分外醒目却无人问津。

文中秀华、张英、玉梅等均为化名

题图

图片来自《那个我最亲爱的陌生人》

配图

文中配图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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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与保姆的普通雇佣关系,沾染上隐秘的需求后,就成了灰色地带,子女与老人的关系也容易在这片灰色地带变得剑拔弩张。

今日话题:你能接受家中老人和保姆同居吗?

原标题:《“晚年隐婚者”背后,替子女还房贷的单身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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