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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5/1/13 20: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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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玛预言的最后时代已经到来,

新的世纪轮回大幕重启:

处女星归来,萨图尔努斯的统摄再临,

自高高天穹降下神的后裔。

圣洁的卢西娜啊,

请赐福这新生的婴孩,

他的诞生将终结黑铁时代,

黄金时代又会重现,

一如你的阿波罗再度君临。

这是罗马诗人维吉尔《牧歌集》第四章的起首,约发表于公元前40年。由于这首诗被用来庆贺屋大维与安东尼的布林迪西和谈,因此诗人以文字隐喻的方式,影射了两位军事领袖或他们的某些继承者。但“处女”“婴孩”以及其他诗句中的一些形象(“蛇将会死亡”“古老的罪孽尚余些微痕迹”),却促使基督教护教学专家在诗歌中奇幻地看见了有关耶稣的一则寓言,在诗人身上发现了基督教世界一位先知的身影。

在他们看来,库玛的女预言家和阿波罗都被新生的宗教吸收了。前者的地位上升为“非基督教先知”,与另外11位一起成为《旧约》12个小先知。尽管米开朗琪罗在西斯廷礼拜堂的天顶上已绘出12人中5人的形象,但阿里斯托芬与柏拉图都只提及了其中一位,而订立这一教派传统的瓦罗(Varro)在其公元前1世纪的著作中仅仅确认了10位先知。

至于阿波罗,也被认为是基督本人的隐晦先兆。不仅因为他以阿波罗·费博(Febo,字面意思为“闪耀的”“发亮的”)的形式成了太阳的化身,还因为他逐渐成为希腊和拉丁系万神殿的主神。普鲁塔克有关其名字词源的论断就是证明:“阿波罗”源自希腊语a-polloi,意为“非多数的”。出于以上原因,但丁在《神曲·天堂篇》中向其祈求时称“善良的阿波罗”“神圣的美德”和“令人愉悦的德尔斐之神”(第一章第13,22,31,32行)。而在《歌集》中彼特拉克则将其描述为“不死的阿波罗”(第28首第65行)。

即便是由维吉尔建立的女先知(库玛)与阿波罗间的联系,也已经是不同崇拜间的一种结合了。因为起初,德尔斐的皮媞亚传达的是阿波罗的神谕,后来她才被确认为基督教女先知。

一方面,皮媞亚是巨蟒皮同的继承者,皮同此前就在皮托神庙为一位受崇拜的女神传达神谕。而根据荷马的《阿波罗颂歌》,阿波罗杀死了蟒蛇,用它的腐骨塑成发布自己神谕的女祭司,由此她被叫作皮媞亚。

但参照公元前1世纪狄奥多罗斯的《历史丛书》,是一位名叫库来塔斯的牧羊人发现了神庙之地的奇怪效应:在援救一头掉进裂缝中的母山羊时,他感觉被一种神圣的存在附体,开始说出深刻的话语。

此地位于帕纳塞斯山的南坡,一座海拔米的岩石圆形剧场内。几个世纪以来,此处建立了各种各样的神庙,用来获取阿波罗的神谕。最初预言活动一年举行一次,时间为每年比修斯月(monthofBysius,德尔斐历法中的月份,约为公历三四月)的第七天。后来增加到一年九次,每个非冬季月份的第七天都会举行,当冬季阿波罗不在德尔斐时,由他的另我(alterego)狄奥尼索斯代替。

一开始,神谕的传达者是一位处女,她将自己奉献为神的新娘,终身隐居于圣所之中,也就是一位隐居的修女。当需要举行仪式的时候,她会坐在放置于故事中裂缝所在地的一把三脚凳上,吸入那里散逸的气体。与此同时,用一只手拿着一根月桂树枝,咀嚼上面的叶子,另一只手端着一个杯子,啜饮里面的液体。她独自待在神庙中名为“禁室”的圣堂之中,在无人可见的情况下口述预言,预言的形式在古代是一些诗句,后来变成散文体。普鲁塔克便曾用《皮媞亚的神谕》一文试图解释文体改变的原因。

祈愿人在相邻的房间聆听答案,那里有一尊阿波罗的金像和狄奥尼索斯的墓穴。它们被神庙的两位祭司及五位助手守卫着。祭司和助手会将预言做两份记录,一份交给祈愿人,另一份留与后人。尽管赫拉克利特试图将这些预言崇高化,故弄玄虚地说道:“通过德尔斐神谕说话的人既不明说也不隐瞒,而是提示。”但显然,与发生在任何时间地点的所有预言一样,它们只是一些含糊其词的陈词滥调。

比如,一位米索基诺赫拉克勒斯神庙的年轻祭司未能遵守一年的守贞誓言,但皮媞亚只是对他庄严地宣布:“一切不能避免的,神自会谅解。”而更深刻的德尔斐智慧也没有显得更好一些,它们被浓缩为刻在神庙墙壁上的著名的七贤戒令:“认识自己”“万事适度”以及“妄立誓则祸近”。

更别提同样刻在神庙正面柱子之间的所谓“德尔斐的E字母”了。普鲁塔克在其对话录中记录道,即便身为神庙祭祀,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它的含义,不知到底是根据希腊字母数字符号表示数字5,还是表示在祈求神谕的开篇使用的疑问词“是否”,抑或是作为辩论之神的阿波罗守护的三段论中的关键连词“由此”,或者是在用本体论证明阿波罗之存在的一种预示中表示“(你)是”。

更有趣的是,在这本对话录中,多少有些理性主义的表述无意间解构了整个事件。例如,对于看似预示着未来的《皮媞亚的神谕》,伊壁鸠鲁派学者布陀讽刺道:“运气和命运给予了我们遇见这类巧合足够的理由”,迫于“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的大肆传播”,所以迟早会有人猜中。但这并不会妨碍“它们被证明是谎言的时刻来临,即使有人偶然会碰巧实现”。

而玩世不恭的狄迪姆斯则将《神谕的日暮》(Dedefectuoraculorum,普鲁塔克作)中描述的情况归因于神谕传达者厌倦了回答在理论上和(或)实践上毫无乐趣可言的问题。与之不谋而合的是斯坦尼斯拉夫·莱姆的小说《傀儡十四》(GolemXIV)中第八十代电脑做出的判断:他们会因为要思考更有意思的事情而停止与人类交流。

斯巴达人克里昂布鲁图斯一世却认为,“一位神明会通过专属于他的中介者来说话”这个假设十分荒谬而幼稚:“将神的能力与人混为一谈是对其威严的不尊重,侵犯了神的声望和高人一等的优越性。”因此,更明智地说,“需在自然与物质中寻找这些现象的本质和力量”。

为神谕的衰落解释具体原因的是普鲁塔克的兄弟、莱瓦贾的神谕传递者拉普利亚。他的观点是,德尔斐神谕衰落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神庙所处的裂缝中散逸的气体用尽了,这正是“皮托”(意为“发臭的”)之名的来历。尤其是各类自然现象,比如大到能改变土地化学成分的暴雨,或是可以扰乱地下结构的地震,都能导致气体消散。

年,约翰·黑尔与叶勒·德·波尔发表了文章《德尔斐的先知真的中毒了吗?》。他们的研究也许确认了拉普利亚有关现象产生和消失的解释是正确的。其中一项研究证明,神庙下方是两个地层的交会处,从那里会逸出天然气。另一项研究则确认了这种气体中含有二氧化碳和甲烷,其浓度可引发神经中毒,诱发先知的恍惚状态。

现代的理性驱散了古老的迷信,但基督教却早已自诩为超越者。比如,它让普鲁塔克在《神谕的日暮》中讲述的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故事与同样奇幻的耶稣诞生故事如出一辙:牧神潘之死,借由帕克索斯岛上的一道声音得以宣告,引发了一阵巨大的恸哭,如同一群悲伤的人在同一时刻哭泣。

这次结合,早就在本篇开头引用的《牧歌集》第四首之结尾处便显出预兆:“即便牧神与我竞争也会落败。”基督教护教者将这位希腊神明的消逝,解释成了这一古老的宗教走向他们的基督宗教的一种象征性的过渡。

但很遗憾,基督教在之后毫无建树,只是老曲重弹,不过稍稍改变了音调罢了。比如大大增加女性先知的人数,照搬预知未来的皮媞亚而造出了牧羊女法蒂玛。再比如,在基督教教堂里耍弄异教圣所中用过的相同把戏,以刺激贸易复兴。

既然如此,遵照格言“日光之下无新事”,我们便可以将一切对于古代的批判和拆解原封不动地转移过来,哪怕对方装扮成阿波罗或是耶稣基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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