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介绍

首页 » 常识 » 诊断 » 大庄往事家乡
TUhjnbcbe - 2025/3/5 18:54:00

又到收麦季节,放心不下老家的父母,父母年纪大了,做不了重体力活,依然舍不得撂下几亩田地。

电话那头,父亲极力劝阻我,不要回去,说现在过麦季不像以前那么漫长,一个下午就把麦子收到家了,其实我很清楚,父亲是怕耽误我挣钱,怕我来回坐车花钱还受罪。我也是农村的孩子,也知道收麦的繁琐,也体会过收麦季节的辛苦劳累,虽然现在收麦都是机械作业,但收到家后还需要晾晒,晒透了才可以装袋入仓,绝对不是父亲说的那般轻松。

我没有回去老家,心里却总想着老家的光景,想着父母如何收麦,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就连梦里都是老家的模样,安静祥和的村庄,村前一条大河平坦宽阔,河水静静流淌,一群孩童赤脚在沙滩上嬉闹,勤劳的村民在两岸的庄稼地里劳作,一会儿是风吹麦浪,一会儿是瓜甜果香……

梦境差不多,都似曾相识,村庄就是大庄,大河还是大河,嬉闹的孩童依稀有我和小伙伴的模样,劳作的村民里也有我的父亲母亲的背影。没错,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家乡。

家乡的名字叫大庄,地处鲁西南县城曹县边界,一个千把人口,姓氏单一的村庄,村民同姓同宗,都是爷们,同一个年代久远的家谱,同一座神秘庄严的宗庙。宗庙建成时,我还是小孩子,看到宗庙蓝砖青瓦,廊檐勾翘,对照周围村民土墙老屋,一下就觉得这庙气宇非凡。但关于宗庙记忆最深刻的还是过元宵,过元宵要祭祖,村民的说法是送老爷爷。

每年元宵临近,族长会安排几个德高望重的,辈分高的去挨门排户串钱,用作送老爷爷各项开支,花在老爷爷身上的钱,一家十来块钱,村民没有好意思不出的,串钱很顺利。接下来就是请匠人打造铁桶烟花,村里大人小孩围了一大圈看。

最热闹还是正月十五,十六两个晚上,吃过晚饭村民都来到宗庙这里,黑压压都是人,好多从外村赶过来的,临村大楼小楼的代表,十几里外大黄集的张姓代表都来了,老人们说,这几个村的都是爷们,和大庄是同祖同宗,奇怪的是湾杨村的村民代表也来了,他们姓杨,我们姓张,也能扯上关系?年轻人大多不懂。老人们说,能,湾杨的也是爷们,众人不解,老人们缓缓道来:老爷爷原本姓杨,老奶奶姓张,老爷爷犯下重罪,朝廷下令灭门,兄长闻讯携家眷远逃,弟弟一家来不及逃走,紧急商议改用老奶奶的姓,说是仆人,才躲过一劫,自此一支随父姓杨,一支随母姓张。时隔数百年,几个村仍然保留不通婚的风俗,男女青年刻意疏远。世俗之下,早断念想,也比棒打鸳鸯,悲剧发生要好。

族长看领头的族人都到齐了,便带头焚香祭祖,一通跪拜,仪式感非常强,就像现在的小视频可以看到的那样,什么二十四拜花式祭祖,年轻人会的不多,跟着长辈祭拜也觉得极其别扭。老辈人眼中的优良家风或许在年轻人眼中就是陋习。

祭拜完毕就是送老爷爷的环节,年轻人用手中的烟卷点燃一大排串天响雷,宗庙前的大柳树上,一串好几米的鞭炮从树梢垂到地面,也被点燃了,大炮小炮乒乒乓乓,响彻云霄,孩子们捂住耳朵,远远的躲着看,鞭炮好久才炸完,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接着几十桶大铁烟花依次点燃,焰火喷的比柳树梢还要高。

几个村凑在一起的祭祖钱,两个晚上就像烟花一样灰飞烟灭。刚刚解决温饱问题的子孙后代不舍得花钱让孩子们上学,却舍得为祭祖一掷千金,不知道老爷爷老奶奶是否泉下有知,是否倍感欣慰,还是勃然大怒,怒斥后代败家子。不管怎么说,当初没让朝廷灭门已是万幸。

把老爷爷送走,就是乡邻们的娱乐时间,那个年代,农村娱乐就是看电影,露天电影,荧幕正面反面都可以看,都挤满了人。我看不懂多少,只看打或不打,看到打戏时便十分精神,十分投入,有时候太投入以至于紧张的浑身发抖,有时候电影放的好好的,放映员突然用手遮挡,影幕顿时一片漆黑,当时不知道为何遮挡,直到放到一段剧情:一个大坏蛋要非礼牧羊姑娘。不知道放映员犯困还是分神,他遮挡慢了,人群中顿时传来老头老太太的骂声:MLGB,放的这是啥东西!看电影的大姑娘和小媳妇们则羞羞的低眉垂目,装作没看到。长大后,我又在电视上看了几遍这个电影,看不出来哪里该骂。更多时候打戏不多,我反而可以放松一下,慢慢就瞌睡起来,有时候电影演完,就是拉着父亲的手闭着眼睛回家的,完全没有了方向感。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村里滞留在刚解决温饱的阶段,父亲母亲靠种几亩地供我们兄妹四个上学,交完公粮和提留款,剩下也仅够口粮,赶上风不调雨不顺,连口粮都成问题,好在父亲头脑灵活又能吃苦,承包几亩河滩种地,冬天拉车贩卖棉花,很是辛苦。即便这样,有时候学校要书钱和学费,也一下拿不出这么多,只能卖粮换钱,或找乡邻借钱。和我差不多大孩子大多读完小学就不上学了,不用花钱还可以帮大人种地挣钱,然后攒钱为以后娶妻生子做准备,然后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庄。我的父母不这样认为,他们要我们好好上学,将来可以走出大庄,再不用种那几亩地,再不用像他们那么辛苦。

兄妹四个,大哥,大妹和二妹都比较聪慧,学习也刻苦,我上学晚,开窍也晚,比较愚钝。后来大哥和二妹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在城市安家,有不错的工作。我和大妹没有读大学,大妹早早去电子厂上班,挣钱补贴家用。我在家养伤病,经历几年低谷,一直昏昏沉沉沉沉沉,乡邻眼中,我几成废人。直到二十六七始发奋,始转运,中间也有起起落落。曾经的颠沛流离,四海为家,无意成就了我仗剑走天涯,见的多了,经历的多了,多少都会有点启发,时至今日,看看自己混的还不算太差。

大哥和二妹算是真的走出了大庄,走出了农村,我没有,不但人没有真正走出大庄,心也没有离开过大庄。

这么多年,不论走到哪里,总会梦到相似的情景:安静祥和的村庄,村前一条大河平坦宽阔,河水静静流淌,一群孩童赤脚在沙滩上嬉闹,勤劳的村民在两岸的庄稼地里劳作,一会儿是风吹麦浪,一会儿是瓜甜果香……

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回到大庄,这里有我的父亲母亲,这里有我的童年,这里是我的家乡,不论他是贫穷,还是富有。家乡经历了几年发展,取消了农业税,种粮还给补贴,工厂慢慢多了,道路慢慢好了,村民有钱了,房子翻新了。三十年前气宇非凡的宗庙,和乡邻们的新房洋楼相比,没有一点气势。

乡亲们生活好了,就连元宵送老爷爷的份子钱也是水涨船高,每户一百,族人代表也不必像以前那样挨门排户去串钱,手机转一下,或者族人开会时带过去,效率高了不少,只是祭祖再也没有以前那样排场,年轻人早早外出上班,生意人早早谋划新的一年的发展。

现在两年家乡又陷入发展困境,山东发展遇到了瓶颈,家乡算是山东的一个缩影。

看看网上充斥着各色自媒体对山东评头论足,有怪孔子的,有怪山东人保守的,大多是幸灾乐祸,看山东笑话,或者笑话山东穷,山东土,这些人有发达省市的,也有欠发达省市的,还有的就是山东人。

大概总结了一下,踩山东一般是比山东发达的,黑山东的一般是排名在山东后面的,踩山东的庆幸把山东甩的越来越远,黑山东的不满自己排到山东后面,山东人嘲笑山东的不知道什么心态,大概就是在发达地区工作经商或打工,总是时时处处拿他所在的城市和山东比,看山东一无是处,就像某些人在国外几天,就吹嘘国外多好,自己的国家一无是处一样,我把这些山东人称为鲁奸。他们不知道山东为改善首都环境付出了多大代价,他们不知道国家的利好政策离山东多远,他们不知道山东给其他省市培训锻炼出了多少干部,这些干部有培训就调走。与其让孔子背锅,不如说是大政策和庸官耽误了山东。

好在现在的父母官比较英明,正在力挽狂澜,助山东走出泥潭。山东和家乡也正在慢慢改变,去派出所给孩子办身份证就感受到了,工作人员热情耐心,不用递香烟,脸色也不像前几年那般难看。还有,村里送老爷爷的份子钱也不用摊了。一点点进步,却足以让人欣慰,足以让人相信山东和家乡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说实话,离家多年,一直觉得有愧于家乡,更有愧于父母。以前上学,不能帮父母干活,现在远离家乡,千里之外,又有工作羁绊,还是不能替父母分担。早年父母希望我们都走出大庄,走出农田,我们没有受耕种收割之苦,但辛劳半辈子的父亲母亲,何时才能安心放下手中锄头和铁锨,何时褪去满手老茧?

1
查看完整版本: 大庄往事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