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央视不断播发的一则公益广告,引起了我的注意。广告的内容是:一位花甲老人,每年的祭奠日,都要换上*装,到一座山上去祭拜他的一位“老哥”,并对着墓碑说:“老哥,我不知道你叫啥?也不知道你是哪儿的?只要我活着,每年我都来看你……”
起初看这段画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看得久了,忽然有一天,它使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为生产队放了多半辈子且视羊如命的人——陈大兵。
说起陈大兵,其实他原来曾是一个兵。他出生在一个小山村,没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只知道他这个名字是他当兵后,部队上的人给起的。因为他目不识丁。他姓陈,按当地陈姓家谱排,名字的第二个字该排“大”,又是当兵的,因此都叫他陈大兵。
据老年人讲:他在一九三几年就参加了革命,属红*时期参的*。抗日战争时期,曾在抗日支队当地下交通员,负责太行区*委和冀南区*委的通信联络。他穿着破烂,肩挎褡裢,穿行在敌占区和红占区之间,为地下*和抗日武装传递情报。后来改做后勤工作。曾担任过司务长,还曾参加过许多的战斗、战役。像解放石家庄战役、渡江战役、淮海战役等等。很多人还见过他的各种抗日纪念章、解放纪念章和*功章等等。
他在年初复员回家。回村后,当时部队给他的粮食堆满了三间屋子,有谷子、玉茭、豆子等。不过他是个耿直无私的人,只要谁家生活过不去,找他借粮,他会豪不犹豫,只管借不管还。到灾荒年甚至三乡五里的村民都找他借粮,他也是慷慨相助,毫不吝啬,而且也是只管借不管还。
我和他熟识是我在少年时代,生活在姥姥家的那段时光。那是个异常艰苦的年代。国家遭遇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又逢中苏交恶,老百姓的生活更是艰难困苦。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一件小事,虽然过去了半个多世纪,至今依然使我清晰如昨,终身不能释怀。那是上世纪的60年代初,在我姥姥家,人饿的连树皮、野菜、草籽、红薯根、叶都吃光了。记得有一天,真是饿得连玩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两手支着脸,望着天,幻想着。“要是有点什么吃的该多好”!正想着,忽然街门一开,只见一个人手里提着很小的一个小面布袋走进来说:“快去叫你姥姥给做点吃的!”说完撂下布袋就走了。
我姥姥赶忙拿起布袋走进厨房。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便端了出来。我一看黑糊糊的,一吃才知道是“糠”粥。也顾不上许多了,稀里呼噜就将一碗纯纯的“糠”粥吃完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糠粥”。至今想来,也是我对陈大兵认识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吃完全是用糠做成的“粥”。
后来时间久了,随着年纪的增长才知道他在为生产队放羊。他对羊的爱护,用村里人的话说是“爱羊如子”。因为他从部队复员回村后,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且上无父母,同无兄妹。随着岁月的流失,只是孑然一身。于是他把全身心的爱都投到了“羊”的身上。他和羊同吃同住,起早贪黑,放羊、护羊。雨天一根鞭子,一把油布雨伞,冬天一件破旧棉袄,一个干粮袋子。把生产队的羊个个养得膘肥体圆,他自己却是黑瘦精乏。
陈大兵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爱吃辣的和咸的。记得我参加工作后,有一次去我姥姥家,也许是“糠粥”的作用,亦或是哪根神经的牵动,使我忽然想起要去看看陈大兵。于是随手提了点东西,穿过小街胡同,拐弯上坡找到了他的家。一阵寒暄后,他起身去给我倒水。他没有暖瓶,他用一个小铁锅舀上两瓢水,在火上烧开,用碗盛上给我喝。当时我也是渴了,端起碗就喝,谁知那水又辣又咸。我问他往水里放什么了?他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是水的缘故,是锅的原因。我问他为什么要吃这么辣,这么咸。他说这是在部队时养成的。那时部队条件差,根本没什么调味品,只能靠辣椒和盐来调味,所以几十年来他养成了这个习惯。他给出的这个理由,不由得使我对他更加的肃然起敬……。
“时间老人”走到了现在。陈大兵也已经走了十多年了。前几年听说他走后被葬在了他放羊时去得最多的一个山坡上。但后来,由于两个村子为了争地,竟把他的坟头给平掉了……。
虽然他只身来,只身去了。但他的那些*功章、纪念章,那些扶危济困、助人为乐的高尚品格,那种为集体不惜一切的精神,像一座丰碑,永远刻在我的心中!
(文/王瑜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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